王延周这个人,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个“疙瘩种地的老王头”,但谁能想到,这位锄头用得不太顺的老农,其实是曾经的飞虎队飞行员,还参加过开国大典的空中护航。事情的来龙去脉,其实很简单,就是一条拉链裤让他露了馅。
话说1983年那会儿,山东日照地头进来一个调研干部夏良柏,走到地里一看,见王延周正背着锄头忙农活。这裤子不一般,裤腿带个拉链,跟乡下其他人的肥大灰布衣服不一样,怎么看怎么别扭。夏良柏盯了半天,忍不住过去搭了句话。结果一开口,王延周普普通通的普通话,居然一点乡音都没有,细问家世来历,这才扒拉出来,这人很不寻常。
王延周自个儿也没藏着掖着,干脆承认“是我,飞过天安门广场”。他那脸又笑又苦,讲起那年49年开国大典当天,守着座破飞机飞过广场,心里紧张得跟打仗一样。毛主席挥手,他在天上远远也使了个手势。但心里清楚,这种场面一辈子见不了几回。那时候,战友们多数都在现场,谁也不敢想几十年后会和锄头打交道。
其实从头捋一捋,王延周的经历就一条——没赶上顺风顺水,总在风口浪尖上。1936年,他才16岁,是个肚子填不饱的犟小子,跟着乡亲跑进了北平南苑军营。那时老百姓也没心思管打仗,天不怕地不怕的,大都为了活着。进了29军混日子,羡慕别人有枪。那阵地训练也没人教啥高招,只记得后来日本打进来,兄弟们死了好几个。王延周能撑着活下来,靠的不是胆子大,反而自己说是怂,只是命硬。
打了几回仗,前线死伤太多,结果阴差阳错被推荐去笕桥空军学校。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混步兵,结果稀里糊涂成了飞行员。其实他当时还有点犯怵,觉得飞上天说不定比地面还要命大。飞行员的日子很枯燥,整天看气动力学和发动机手册,字是认得,就是脑瓜子发麻。有人被刷下来,他就硬是死记硬背。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坚持,说不上多有志气,就是怕早死。
等到1941年底,王延周去了昆明航校继续练,后来还是托人介绍,到美国去学真功夫。美国飞机是个新鲜玩意儿,技术员讲课不带笑,王延周自己就像个乡里娃混进了城里集市,啥都不习惯。训练严,考核狠,他就掏出老家人的牛劲,硬是撑过去。最后拿到飞行资格证,那劲头,晚上还得偷着乐。
在美国待了一年,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。外头节奏快得喘不过气,可一想到祖国还在打仗,抗战火烧着,心里就犯急。不少飞行员也琢磨留美国可舒服多了,王延周就是心里装着家乡,咬咬牙坐船回了中国。归国那会儿,他分配在“飞虎队”下属某支队。
飞虎队的队长陈纳德是个真性情,指挥起来干净利落,不惯谁犯浑。王延周上来还怕炸弹,后来都麻木了,空战就是你死我活。打下一架日本飞机,他就觉得今天不是自己倒霉。他们队里没什么浪漫,队友晚上能活过年就是嘴上嘻哈,其实都知道明天的事还不一定轮得上。空中拼命时,谁还顾得上哭鼻子。
有一回,王延周飞机被炸,掉进云南的山沟里,差点就没了命。那种事遇多了,别说英雄气概,就是能多活一天就是福分。慢慢大家都给他起了外号“老王头”,其实年纪也不算特别大。到后来,朝鲜打响,王延周又跟着部队过鸭绿江。补给不稳,老是断粮断油,天比国内还空阔,风里连眼睛都飘着点啥光影。炸弹响,他只觉得一阵心慌。这一仗,他带队打中了几架敌机,自己的队也都平安。还笑着说自己命大,别人都知道,遇险的时候差点就掉了水田,全靠副驾驶拉住方向。
仗打了这么多年,王延周一直没觉得能熬到太平日子。最后退役回了老家,当了农民。没啥技术,也没多少庄稼经验,但农民嘛,锄头扛着下地就行。没人管他是不是飞虎队英雄,只当是老王头。日子就这么过,偶尔有县里来拍照的,要给他表彰,他还乐呵呵地把那条拉链裤翻出来抖一抖。面对镜头,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笑。
平时,也有战友来看他,拎点烟和酒,却不谈打仗。聊着做饭种菜,说到外头有人问,“你后悔没留在美国?”王延周直说不后悔,“想家罢了。”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点纠结。偶尔做梦还梦到美国飞机场和在那边的战友,是不是后悔,他自己都没想通。
村里小孩问他,天上的飞机是不是英雄开的。王延周咧嘴说:“有些人就是不怕。”说完自己还咳嗽。年纪大了,肺病老犯,农活也干不动,就靠亲戚帮衬着。他自己不爱诉苦,农闲时就坐在屋檐下盯着天,有时候嘴里嘀咕“天亮了”。没人明白他在想啥。
王延周自己倒不觉得是英雄,嘴上一贯嘟囔“英雄的日子其实没啥特别”。但县里来表彰,他还腼腆着把衣服整理得服服帖帖,那条蓝拉链裤尽量穿得精神点。
其实最有意思的是,每次天上有飞机掠过,村里人都停下活儿抬头看,王延周也跟着把锄头放下,仰着头,眼神里透着点不甘心又点释然的劲。他没给人讲过什么信仰、荣誉一类的话。但天天的举止看得出来,老家伙有点“轴”,也不是什么传奇,但就是一段历史。
有时候邻居来家串门,聊天东拉西扯,说到老王头拍过大典,守过战场,转身又下地种庄稼。其实没谁真把他当名人。他自己也乐得自在,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说。偶尔说说葱油饼和蒸南瓜咋做更好吃,一坐就是半天,也没什么英雄包袱。
整这么多年,开国典礼、抗战、朝鲜战事,到最后王延周全都归了平常人的一瓢稀饭里,这份光荣、这份遗憾,各占一半。他的名字早被村庄和泥土地藏起来了,可他的过去,就是天上的一团星火,一阵风吹过也不见了,但终归照亮过。
其实要说王延周,既是高飞过,也在泥地上低走过;既沾了荣光,也品过苦涩。他的人生没什么大道理,不是为了做传奇,也不是不给人谈天说地的谈资。他只是一个老农,也曾一度是天空的骑手,到头来风云过眼,一切都归于平静日常。
有些人,一辈子只做了一回英雄,后来裹进人群里,谁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。这蓝色的裤子,锄头上的泥,饭桌上的闲谈,只是提醒着他和别人都曾有过不同的岁月。说起来,他也算是少有的把历史写在田地里的那一类人。
他没说多大的道理,也没刻意当什么榜样,眼里只有天亮和种田,不声不响。天上飞机低飞的时候,村里人都一块看,谁也不多问一句。王延周偶尔也会笑,说一句“天还是那片天”,事也就这么过去。
这世界,英雄也好,老农也好,日子照过,谁的都一样。
有些光,飞过天边也落在泥地里,王延周就这么活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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